动静之水
水处天地之间,或动或静,动则为涧、为溪、为江河,静则为池、为潭、为湖海。水动起来,潺潺流水、飞瀑急跃,河水奔腾、浩浩汤汤,波涛滚滚、一泻千里。水静下来,清澈透明、自然舒缓、温柔宁静、一片蔚蓝,就像一面镜子,外面山河大地照得清清楚楚。
水之动静,不失其道,永远以顺应天时地利,遵循自然;无论何种境地,都能各显异采。夏天能散发,升化而雨;冬天能凝结,滴水成冰。经沙土则渗流,越坎坷则起伏;可以升腾,弥散于空中,笼罩万物;可以潜伏,埋藏于地下,静待时机。就是人们体内的水也是如此,在一呼一吸间升降蒸发,在一动一静中开合运行,有条不紊,从不妄自乱为。
水之动静的表现,多种多样。水面波浪起伏,水下平静无波。动而浑浊的黄河水奔腾而去,流进水库沉淀以后,则水是水,沙是沙,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。
其实,水之动与静是分不开的。动与静是同一事物的两种状态,既对立又统一,动中有静、静中有动,有动有静、非动非静;二者既相互依存、相互渗透、相互贯通、相互统一,又相互独立、相互作用、相互影响、相互对立。唯物辩证法告诉我们,观察事物的方法就是不要把事物孤立起来、割裂开来,应该能从运动中看到静止,从静止中看到运动。
《原道训》指出,“人生而静,天之性也”,以静作为天地万物的规律和人的行为规范。水静波不兴,心静欲不狂。人心随境而动、而静。我们应该学会如何把奔腾的水静置于心中,展现宁静之美,显现快乐之源。智者若水,一个有修养的人应该做到心如水清,心如水静。在形形色色的诱惑面前做到泰然自若、处变不惊,藏动于静、以静制动。做事要从全局的角度出发,深思熟虑、谋而后动,厚积薄发、稳中求胜。在行动之中,要有静有动,动静结合,静则养育万物,动则一泻千里;而且,顺应天时万物,把握时势,绝不违背自然法则。
做事之法千万种,不一而足,但其根本无非“动静”二字。能够做到像水一样,当动则动、当静则静,动若脱兔、静若处子,这自然是很理想的境界。其实,这也是说着容易做着难,非常不容易做到的。我向来是一个“知易行难”论者,总觉得有些事情,说说可以,真正做起来就复杂得多了。比如我们常常听人们说,做事情要把握好分寸,掌握好度。可是做起事情来,这个“分寸”在哪里,“度”在哪里,就不那么好把握了。所以,做起事情来,往往不是动多就是静多,不是偏左就是偏右,而且,常常是左右摇摆,忽左忽右。
可能是由于年龄的原因吧,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的自己近年来常读老、庄,对其“虚静”之说多有偏爱。有时站在一棵大树前,看着树上那片片树叶而沉思:春天它冒出一点点嫩芽,后来长大了,郁郁葱葱,绿油油的,再后来变黄了,变枯了,然后在风中飘落下来,叶落归根,默默地化为泥土,复归自然。
再想诸如财产等身外之物,它们“生不带来”,人们由“无”向外索取而变为占有;又由占有“少”而变为占有“多”,越发富有。然而,“死不带去”,终于又化为乌有。老子指出,自然万物好不热闹,熙熙攘攘,纷纷纭纭,然而,又都静静地复归本性,回归本原,回归于万物纷扰后面的那个“静”。这就是老子所说的“常”,就是一种规律。所以,老子提出“致虚极,守静笃”,要求人们做到心虚无欲达到极点,守持清静做到坚定。要求人们将后天的种种欲望、成见、心机等加以控制、消解,因为这些东西往往会使人原本清静纯洁的心扰动起来,骚乱起来,浑浊起来,邪恶起来。
“守静笃”,首先要分清欲望中的可与不可。你置身滚滚红尘之中,面对“不可”的一切诱惑,如金钱、美色、权力、名声等,要老老实实地坚守住那个“静”,老老实实地把心灵中的垃圾和毒素及时清除。大智慧者诸葛亮曾教诲他的儿子,“非淡泊无以明志,非宁静无以致远”,这就抓住了人生的要害。因为守住“淡泊”与“宁静”,就可以排毒,可以养心,可以避祸,可以胸怀大志,可以高瞻远瞩,可以潇洒人生。这的确是一种崇高的人生修养与锻炼。
目前,我国正在着力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。其实,像水一样动静结合、静平适宜,就是要求人们通过心灵修养,达到一种有序、和谐的生命律动,追求一种合乎生命与社会运动的自然节拍,从而使人们不再焦虑、被动、盲动,而是平静、主动、灵动地去适应社会与自然,实现人与自然、人与社会、人与人之间的和谐相处。